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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马举《花先生》有感
作者:李先峰
马举老师笔下的《花先生》,与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两位人物背景都是在不同历史阶段下,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孔乙己是清朝科举制度下的牺牲者。他在“四书”“五经”中耗尽了年华,沦落成了自己从未承认却是所有人眼中的乞丐。说起话“满口之乎者也”,时刻强调自己是读书人,不屑与短衫为伍。甚至被别人戏弄,还自命不凡、孤芳自赏。他读过书,懂得“回”字有四种写法,但却连一个秀才也没有考上。封建文化和封建教育思想对孔乙己的毒害,使他养成了鄙视劳动、好喝懒做的恶习,他不愿以自己的劳动(替人抄书)去争取生存,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他偷了何家的书,被吊着打;偷到丁举人家之后,先写服辩,又打了大半夜,打折了腿,最后把他推上了死路。
花先生也曾有着“高门楼大瓦房的三进院子”大门过一辆两马架辕的高脚车也是“豁趟趟”的。家中也曾出过“游洋”的念书人,门柱上的对联“诗书济世长,耕读传家久”可见花先生确实出自书香门庭。因何沦为乞丐,可能也是那个时代必然造成的结果。花先生也是“克己复礼”“温故知新”的碎碎念,虽沦落到世人眼中的讨吃要饭的境地,却还是在不断的巩固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学识与见地。他们有着共同的善良与爱心,孔乙己分给孩子们茴香豆正如花先生分给孩子们那油腻不堪的糖果一样,都不是“黑食”的主。他们都肯为人师,孔乙己乐于教人,对毫无学习热情的人表示极度惋惜。花先生也是不惜所学,倾膛相出,收其他叫花子为徒,传唱他的“喜歌”,教孩童们识得戏曲词句之意,而且还细致到解释一句唱一句。
花先生与孔乙己还有不同之处。本人觉得花先生还是比孔乙己更有骨气一些。虽经常出现在儿娶女嫁的事宴场所,那也是发自他内心的,对自己才华的傲娇与展示。他极力的想证明自己不是单纯的乞丐,所以平日不会出去行乞要饭,凭着手艺维持生计,与孔乙己的好喝懒做鸡鸣狗盗形成了鲜明对比。花先生有自己的行事底线,穷困潦倒却从不计较分毫。所以姐夫拿走多少编制的箩筐,都从未要过一分钱。他觉得虽总是躲着不去姐姐门上,但那毕竟是姐姐,自己除了不给姐姐丢人还能帮些什么呢?
然而,世人的眼中,乞丐就是乞丐。不管你如何的腹有诗书,如何的心无旁骛,毕竟自己在别人眼中一事无成。花先生算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有自己的“间半斋”,那就是他自诩的间半居士的全部。尽管青堂瓦舍的人都不知道何为“斋”,尽管都怕自己的孩子“学拉棍”,可这些都不影响花先生“一人一碗一口锅”的自在与“没儿没女没老婆”的悠然。
这让我不禁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候长途电话还数话吧里的话费便宜,每分钟三毛。一个乞丐进门乞讨,我便给了一块钱以便赶紧打发出门。乞丐接了一元钱表示感谢,随即说想打个长途电话给家里人,我便应允。两分钟后电话挂断,乞丐便放在桌上六角钱,点头表示感谢。我说,不用给钱了,一元也给你了,不差这六角。乞丐说:“那一元是你的善心,这六角是我的尊严,不是同一件事。”我愣了神。这时旁边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子曝口“赶紧闪开,尊严***个*”。乞丐叹了一口气,踱步出门。那一刻起,我的尊敬和鄙夷再未从衣着上下过定论。
花先生有着自己的好运,一场大雨让他大难不死,也让他必有后福。三百银元似乎姗姗来迟,可又觉得来的却是恰到好处。早来未必有如此晚年,在养老院中了却余生。虽所得“巨款”未曾改善过自己的生活,却实现了花先生一生的梦想——《民间谣谚》的整理出版。这是孔乙己所不能及的,在人生走向终点的时间里,他们俩是截然不同的结果。从某种意义来说,花先生更像是一位苦行僧,在历经磨难修行的终点,终于得见真佛。至于外甥骂过来那句“黑乌蛇转世——六亲不认的毒虫”,恰恰是怒骂了自己。
一直喜欢马举老师的小说,他对小人物的刻画入木三分,每个人物通过对话和心理活动描述,都活灵活现的跃然纸上。很少能寻见什么阳春白雪,飘飘洒洒的精言妙语,单单这些朴素的乡间俚语,朴实无华到让人觉得亲近。感觉就像邻家大哥面对面的给你讲述人物一般,总能引人入胜。这次又成功的把花先生的形象与他的一生呈现在了读者面前。让你了解那个年代里,你曾见过却未曾了解的人和事。
这里,学生不才,借明代唐寅的《桃花庵歌》的一部分来诠释一下我心中的花先生。
“……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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